笑傲江湖2：东方不败

这是一部在我真正认识它之前就看过许多次的影片，小时候只知林青霞好美，男装很好看，她是个女魔头这三点。 高中时迷恋上第十放映室，有一期是香港电影中的爱情的专题。时隔七八年我还是记得有白发魔女，无间道等影片，还有这部东方不败。第十放映室对我的影响可能伴随终身，我对香港电影的热爱以至对电影的感知都以它为起点，以至于到现在它经历了在网络上火了一阵又在电视上遭遇和谐继而以另一形态重生的纷扰当中我都不知道以什么心态去看待，这个是题外话了，总之我是张小北的粉丝，没有张小北的稿子龙斌配音的十放就不是十放，讲完。 这期节目讲到的东方不败里的爱情对我触动很大，我才知道原来小时候看的这部经典影片讲的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情，记得节目里这样说:卓一航与练霓裳的爱情悲剧是由于误会，那么他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而令狐冲与东方不败注定无望。 林青霞坠落悬崖定格在天空中的哀艳面容与一袭红衣从此再也没能从我脑海中抹去。看完节目后重新找来电影看，在此后的日子里频频重温。 原著里东方不败为练神功挥刀自宫的小桥段在怪才徐克这里成为艺术构思的灵感源，他死抓住这点进行他孜孜不倦的性别议题。我觉得这是他在电影中渗入性别性向因素最着力的一次，因为唯有这一次它是主旋律。 但徐克从来不会拍真正的同性恋情，这点观众必须清醒。东方不败的故事也只是在同性恋情的外表下包裹的异性恋。首先，爱恋的主角双方都是男子不错，但令狐冲对东方不败的爱显然是对一个女子的，而东方不败也以女子的心态在爱着令狐冲。 这样的性别性向碰撞会产生怎样的艺术效果呢，徐克程晓东早预料到了。他们冲破不了性别的障碍，而且这还只是他们之间的障碍之一。如果说跨性别的爱情足够感动观者，那么在加上人物同时具备绝顶高手杀人魔头和惊世美貌纯真爱情这两者，其反差之下的动人效果绝对是惊世骇俗的。 东方不败有着皇图霸业之志呼风唤雨之能，他是那样高大而狠辣的一代枭雄，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本该为江山折腰的他却为了一个男子折杀了气焰成为一个为爱葬送生命的痴情女子。东方不败最终败给了爱情，是这个故事的核心。多少本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都从这点上敷演而出。观众就吃这一套。 这部影片仍是以女性为主体，虽然令狐冲的戏份多过东方不败不少，但显然整部电影的艺术冲击是由东方不败酿造的。看了多遍愈加觉得令狐冲是渣，到处留情跟每个女子都有纠葛，他与东方不败的两次相处全然是副花花公子的嘴脸。 唯一令人心存安慰的是他对东方不败还有着高山流水的知音之情，萍水相逢、两无挂碍。也正为此，我们可以相信，他的确是爱着东方不败的。没有以东方不败的面貌呈现在他眼前的同样也是东方不败本人啊，他们爱情的可靠证明里必须有东方不败的柔情与寂寞，还记得那首诗吗？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吟着这首诗的令狐冲彻底攻陷了他的心。他原也是无奈入江湖寂寥无所凭的人。 东方不败的纯与善在电影中有多次体现，他勾结扶桑篡权夺位是因为不满教中作为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振兴苗帮，他对侍妾诗诗分明疼爱有加信任有加把葵花宝典穿在她身上，还有那两滴为诗诗所流的负心人之泪，他本来就非奸恶之徒。这也是他会爱上令狐冲的基础。 我一直很介意最后黑木崖决斗为何令狐冲说来说去都是你是不是诗诗，一夜缠绵比此前数度真实的相处重要这么多吗？在你面前的就是那个不说话的你说要给他取名字的姑娘啊。不过细想想我只是把性看做性的爱情洁癖思维在作祟，令狐冲在这里面对的是异性恋同性恋的矛盾纠葛，和我共度良宵的分明是一个女性，而为什么告诉我你是男的？也许他只是不敢相信他爱上的是个男子。 当我们还在耿耿于怀于你爱诗诗还是东方不败时，影片马上给了一剂救心针，令狐冲最后问：告诉我，你是诗诗。令狐冲终究是爱东方不败的，在知道他是东方不败后仍旧希望与他共度一宵的人是他，是眼前这个与他有过把酒言欢的良辰好景的女子，姓名身份可作假，眼前这个人却无论如何是真的。 所以我也便替东方不败安慰了，只是他终究带着真心被负的伤心甘愿死去了。 留下那一抹再也不会褪色的哀绝凄艳。

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在恍惚中，依旧会记得在幼儿时代，在爷爷家旧旧的12寸彩色电视机前看着一种被称为电影的东西的某个片段：一个男人紧抱着一个坠入山崖的一身红装的女子，女子嘴角被血污所沾满，却无法掩饰那张净白的脸和深情凝望男子的带有泪珠的双眼。那个镜头只有短暂的三秒，那时候我似乎只有四岁。那部电影除了那名女子的短暂三秒的那张深情相视的眼神的脸外，其他都不记得了。

那个年代，90年代中期，看到一部电影却不知道电影名字，不知道演员是谁，只能够在通过电视上短暂的一瞥而在印象里不断仔细品味。由于年龄关系，那时的我尚无法去体会理解电影这门艺术，也不知道那部电影讲述的是关于什么样的故事，更不知道那名神秘的红装女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人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那三秒，却在心底一埋就是16年。

96年没有如今发达的手机网络，没有快速获得讯息的渠道与方法，更没有豆瓣这种文青的利器，想去追查了解在电视上播放的相关电影资讯相当困难。那个还在录影带流行，电影院在大陆还不流行的年代，在电视前看着那被称为“电影”的东西，是我小时候除去看动画片外感到最有意思的事情（虽然看得不大懂）。

因为时代的缘故，我与儿时记忆中深藏的时光美人，一错就是16年。直到12年在日本，年底在朋友家中一起共赏了90年代初期的武侠经典笑傲江湖东方不败，当影片结尾处那张深情如玉的双眼在风中飘散的长发以及那张苍白与血色共同占据的那张脸的三秒镜头出现时，那份在心底埋藏了16年的不解疑惑与更多的是爱慕之情在那一刻喷薄而出，我惊呼：原来就是她！

是的，她就是指的林青霞，那个被我奉为神圣不可超越的深情三秒镜头就是她在东方不败中最终落下悬崖时的一幕。

那日看完电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上豆瓣将关于这部电影的一切查了个透。特别是关于演员的林青霞，在查相关信息时第一眼看到演员栏时就朝她的名字撅了进去。

看到出生年月那一刻，我愣住了。12年，我20岁，而林青霞则58岁，我们之间，隔着整整一代人。至于前文所描述的幼年，我4岁时，林青霞也已42岁。我还来不及整理这谈不上打击的冲击，只是莫名的就感到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成长中，有些美好的东西就在悄悄地离自己远去。在这16年中，我有太多机会能够去早点知道关于林青霞关于她的电影，但有太多次机会都在无意间擦身而过。也许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一方面随着我的成长的时代的变化，因特网的普及，生活的信息量扩大，娱乐开始逐渐充斥着人们的生活；另一方面，随着94年后林青霞淡出娱乐圈，被曝光机会次数降低，能够被我这样的90后了解的机会变少。于是，那个只有一张红颜的三秒镜头，成为了16年里唯一对林青霞的全部记忆。

于是当20岁那年第“二”次看东方不败时，仿佛是在人海中失散后偶然相遇般，惊讶中带着难以言表的激动与心底的一份感动，不惜一切赞美之词，拼命地挖掘出四岁那年关于林青霞的一切记忆。16年，横跨我的童年，少年，青年三个阶段，就因如此，16年后的再见亦如初见般惊艳，但却又比初见带来的惊艳来得猛烈，似乎是一颗埋藏了16年的种子，在一瞬之间成长为一颗冲天大树。

回望电影本身，如今人们谈论起这部92年的电影，除了那首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这么上口的诗句就是有人就有江湖的至深的人生哲理。金庸的文字尚未仔细拜读，但徐克已经用镜头营造出了属于他的武侠世界。举几个栗子来说，不管是东方不败里最终任盈盈拿着令狐冲送给她的古琴望着令狐冲远去的船只留下她看不到侧脸的孤身背影，还是龙门客栈里金镶玉一把火烧掉大漠里无情的龙门客栈，这类武侠电影最大的共同点我认为是都带来一股浓浓的江湖情怀与不自觉能够产生的一股强烈的向往之情。

影片里问，什么是江湖？答曰有人的地方，有恩怨的地方就是江湖。我想，让人想提起剑去闯荡一番的地方，充满情与义爱与恨离与合悲和西的地方，不论身处何处，都能为路人拔刀相助充满义气的地方，一种不管到哪，有四海天涯为家的情怀的地方就是江湖。

至于情怀，我认为，那便是与江湖里的人所产生的一种无法言表的东西，它存在着每个江湖儿女心中，为情为义，只求今朝与兄策马而奔，望江湖日月的豪迈；今晚能伴君侧，共求一夜良宵的冲动。男儿血气女子柔情，这才是江湖永恒不变的情怀呀。即使邪如东方不败，最终亦对凡人动了真情，即便最终落入万丈黑木崖，却也不失那绝世的凄美。所谓深情乃一桩悲剧，必以死来解读，就是这个道理吧。

我出生的那段日子，是青霞银幕的巅峰时代，也是香港电影最为黄金的时代，在那个短暂的黄金期后青霞选择息影，而香港电影的黄金年代，也随着一代明星的隐退而走向衰落。

就如那短暂的三秒镜头，包含着对那个黄金的年代充满着远去的无奈和伤感。即便如此，林青霞通过双眸传达出的渴望得到一份不可能得到的爱的无助和被心上人刺伤的痛苦要让你记得我一辈子的怨念这些复杂情绪交织的脸上，看到的是一种从恩怨江湖中解脱出而产生的一点真情，哪怕这股江湖真情只有那么短暂的三秒钟。随后，在将令狐冲推上山崖后，自己独自一人，如一叶火红色的枫叶般，带着对崖上她渴望的那份爱坠入山底的画面，实在太美，怪我才学疏浅，实在写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汇。

那三秒的与君凝望，想必是世界上最过目难忘铭记于心的画面之一吧。

敢问天下英豪，孰不为美人折腰？

如今我非英豪，只是漂泊东瀛的一介书生，却等待着能够给予我下一次那三秒的惊艳的女神。这一次，不会再让她与我相错在时光的长河里，等待那么久。

后记：这篇文章是手机写的，电脑屏幕上一直定格在东方不败的那个三秒镜头。时不时看着那张脸庞，为这篇文章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感谢林青霞出现在16年前那个对江湖人生一无所知的男孩的记忆里。因为她的出现，让我带着一种对江湖的渴望浪迹于现世。即便如今红颜已去，但属于我的江湖之路才刚刚开始。 前路漫漫，不论过程如何，最终只求与自己心中的那个美人，执其手，看人世烟花，或逍遥于那么天涯。

原文写于2014年11月 从自己废弃的lofter上搬运过来

202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