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SM产生的一种可能
令我感到完全的无助。这是我最贴心的欲望,手脚被反锁,所在我母亲隔壁的房间,她可近却不可即,直到翌日早晨。 别担心母亲,我会处置她。
Erika袒露出自己的欲望,像动物袒露自己的伤口等待另一只动物来舔舐时那么脆弱。她是一个性受虐者,用割伤下体来刺激痛觉,色情是死亡意识的仪式:在激烈的暴力和色情中,施虐者往往已经面目模糊,甚至反而被弱化成了一个被使用的工具,可支配的肢体快乐拥有摧毁/脱离人群的自由——在深至无人生存的拉斯科洞穴中媾和的壁画作喻:原始的秘境和令人战栗的死亡的呼唤。越被压抑,这种渴望越强烈;或者当感觉越发强烈时,沉默和自我压抑成为抵抗消耗的堡垒。
哈内克如何设定一个高度消耗且病态的中年女人。伍迪艾伦在New York Stories里的命题作文Oedipus Wrecks里扮演了一个痛恨被母亲控制的中年男人:在魔术表演上,母亲被邀请上台、钻进神奇的东方魔术箱中大变活人。当道具刀被插进箱子里时,这个男人的表情从恐惧的颤栗逐渐显露出快感和笑意。然而在电影的结尾,这个男人的恋母情结使他和一个如同他母亲一样的女人结婚。在这部电影里,两个同居的女人——四十岁、高雅的钢琴教师Erika,被母亲随意地翻查手包、评价衣着、支配/侵犯她的衣柜、窥探她与男人的交往——扯着头发扭打在一起,哭泣、拥抱、互道爱意。
母亲坐在电视机前流泪,来自屏幕的陈述:“宣扬女性是弱者的理论。”Erika面对母亲透露出的脆弱,失去控制的哭笑不得。“我们的确是脾气暴躁的一家。”相互依偎、和好。在Erika的受虐倾向里,与之性欲紧密相连的,首先看到的是她向母亲的报复,在与母亲的近距离中以被亵渎的方式被摧毁。
衣柜是私密的象征,除了床,衣柜是与身体相连的外在的藏匿之处,但这个私人领地被无限制地侵犯了。母亲的窥探,实际上是一种性侵犯。曾经忍受过将近长达二十年的两个单身女性的同居生活,当我们的关系是母女,我常常扮演着丈夫的角色、额外负担一份来自女人而非母亲的窥探欲、占有欲,应激出对边界感强烈的需求。偶尔,甚至代替丈夫(或者什么在家庭结构中与她平等地位的角色)来一场激烈的对峙。但伤害是双向的,当争吵结束,她表现出来的脆弱模样让我痛恨她、也痛恨自己。
所以哈内克如何表现一个这样的女人:这样的艰难、内耗,体现在Erika对舒曼的理解中:朦胧状态,不是失去理智的舒曼,而是之前、千钧一发的之前,他知道自己将失去理智,非常痛苦,但抓紧最后的机会,那是尚有自知的一刻,在完全放弃的边缘。在失去理智的边缘,身姿紧绷、对男性的抗拒,敏感令人疲惫。在乐曲的吟唱伴随的长镜头里,Erika从钢琴排练室穿越人潮走进色情录像厅。一切都那么平常、冷淡,音乐学院与公共场所苍白克制的色调中急转直下至色情场合的张扬与昏暗强烈。Erika被周边惊讶的男人包围、凝视,视他们若无物……即使面对赤裸的色情,挣扎的角力达到平衡:严于防守、沉浸感受后的疲倦、平静的「癫狂」。
“其实爱的基础很可笑”,Erika对Walter说。
这个男孩爱她吗?男孩无疑是爱过她的,爱她所代表的高雅、艺术的天赋,但爱能覆盖多大的责任?或者换一个问题:我们如何面对电影(钢琴代表的艺术)之外的生活。年轻的恋人被高雅的钢琴教师打动,“我迫不及待亲吻这双能把巴赫弹奏的手。”女人在男孩心中从不可侵犯的神圣之处,逐渐沦落至贱人、变态,没有人“敢靠近你”、“你把这病传染给了别人”。
你知道,爱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见。
男孩最后的闯入、殴打、强暴也许并非致命的伤害,而是当那个男孩在电影的结尾「经过」她,Erika自始至终都是紧张的,除了仅有的当欲望矛盾爆发时的松弛。哈内克拍摄了大量的于佩尔的特写片段:呆滞地观望着人群往来,Walter出现时,他那么的坦然自若、若无其事,回到了那个富裕、快乐的家庭中,谈笑着与她打招呼。实际上他是被宠溺的下一代,仿佛这一切并未发生过。这种丰满家庭造就的年轻人的快乐多么令人嫉恨——欲望抛弃了她,此时只剩下了她独自一人。Erika举起匕首刺向自己,离开演奏厅。
那么色情的基础是什么?在情爱上,倘若是毫无算计的快乐——年长者仍需要向年少者请教。Erika无法付出,她像死尸一样做爱:她在寻找一个施虐者。Erika对学生的严厉是一种权力,或者她耍弄着Walter,再躺在地板上以狼狈的姿态乞讨他的性爱。君主制及其仪式被呈现出来,刺激了对权力发生色情关系。La Pianiste展现了一种SM出现的可能的原因(虽然深谙SM的人实际更明白这其中的平等涵义):在极度的压抑与性侵犯中寻求颠覆和毁灭的快感,与人类向死的本能达成一致。
2 ) 双重人钢琴教师
《钢琴教师》是一部令人心悸憾人心魂的电影。由迈克尔·哈内克导演,原作者是诺奖得主艾尔芙蕾德·耶利内克,主演伊莎贝尔·于佩尔。简直是一场接近完美的结合。
年届四十的维也纳钢琴教授艾莉嘉长期与专横的母亲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母亲用爱的名义限制她的自由,不许她晚归不许她买式样稍微出格的衣物,用电话监视她的行踪,一切都在母亲的控制之下。就这样,没有爱情没有男人没有生命的热力,每天一成不变地与母亲就餐甚至同睡一张床,演出时也有母亲陪同。这简直要让人颠狂,她也恼火母亲的无处不在,甚至母女发生过激烈打斗,却仍只能囿于在这个残缺畸形的家。
作为一个社会人,她有符合她高贵职业的淡定与内敛的气质,盘发,着黑、白、灰的衣裳,她的脸几乎没有表情,抿着嘴,头微微昂着,露出长长的颈项。她内心骄傲,睥睨一切,待学生严苛。看上去是个中规中矩的教师,清心寡欲。
而下班后,她会神情自若地去色情录像厅,视男人们打量的眼光不顾。她会捡起别人污秽的纸巾放鼻子底下嗅,同样的面无表情。她会偷 窥情侣做爱,被人发现后仓惶逃走。她会躲在浴室里用刀片自残,然后娴熟自若地冲洗干净血污。她借种种变态行为来渲泻长久压抑的性欲。如果没有学生华德的追求,或许也算找到了自已的方式来平衡身体的欲望。
华特是个健康而精力充沛的年青人,他爱上了艾莉嘉。艾莉嘉越冷漠,他越有征服欲。他点燃了她,打破了她固有的平衡,表面一如止水的她原来有得是毁灭一切的激情。
起先她仍冷漠地拒绝,但华德在演奏会上宽慰她的学生令她妒火中烧,将碎玻璃装进学生的衣袋里,毁了她的手。那一刻华德意识到是她所为,也意识到她其实对他怀有强烈的爱欲。在卫生间找着她时,她替他口交,却不许他渲泻。她控制着他。她开始着有颜色的衣物,柠檬黄、铁锈红令她柔和。然后,她郑而重之的写了封信给华特,她把她最隐密的性幻想全部诉于华特,她说有好几年希望有人重力打她,在母亲的隔壁绑了她,与她粗暴地作爱。在她的理念里,或许这就是爱。然而华特鄙弃了她的病态。陷入泥淖中的她,开始茫然无措,她屈辱地向华特投降,想顺从他的方式,却不能,总是挫败。业已扭曲的她已丧失爱与性的能力。后来屡屡刺激却无法释放的华特,冲进她家以她信上的方式强暴了她。当她幻想成真时,却并没有快感,只有叫人痛不欲生的伤害。华特临走前说:爱情其实算不了什么。爱在此时也消殆已尽吧。只是年青的视爱情为游戏的华特可转眼就忘了她,而在她,是全盘皆输,彻底崩溃。
身心被严重摧残践踏的她仍回到母亲身边,最后只能向一个不断伤害自己的亲人索爱,看着叫人伤心不已。
演奏会再次遇见华特,他仍愉悦而轻松地向她招呼。她脸上尚有淤痕,她转身,抽了刀,向自己的肩部刺去,一朵血花残忍而美丽地盛开。收好刀子,她仍面无表情地向大街上走去。外面黑夜弥漫。
艾莉嘉的扮演者伊沙贝尔的表演当得上震撼人心。她几乎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却能精细地传达出急管繁弦的内心世界。僵硬的手、微微牵动的唇角、眼神的细微变化、局促不安的脸,她的世界一分为二,光明与阴暗,优雅与猥琐,漠然与激情,安宁与喧哗都在这张不表情的脸里。无为胜有为,克制的力量摧枯拉朽。
3 ) 忘记舒伯特以及那张脸庞
你觉得会有恋爱?
从普通的意义来说,这又是一个终极命题,“恋爱”这种东西其实也就是几个神经元搭起来的生物电效果,对于同辈,对于晚辈,对于长辈,都是一样。究竟艾黎嘉是爱上了甘华德还是被母亲如老婆管丈夫一般的恋爱式禁锢都说不准,就我个人而言并不觉得艾黎嘉存在寻常概念上的爱情,她对甘华德的爱时而偏向极端的控制,时而偏向极端的低贱,不愿表露,妒火中烧,而且还捉摸不定。甘华德被动地接受艾黎嘉的手淫的时候,他的表情无比不解与无奈,这与他之前在上流社交里侃侃而谈音乐审美的艾黎嘉似乎相去太远了。但是,喜欢看上去“高雅”一些东西的人,就真会喜欢“高雅”的性爱方式?后来看到艾黎嘉扑上去给甘华德口淫,却呕了出来,我只能深切感觉到变态,这比感官世界里割下阳具更变态,比漂流浴室里头拿鱼钩去钩自己的阴道更让我觉得变态。而那封她要求甘华德在她面前读出来的信更是直白地让我想到萨德。
钢琴,又是钢琴
90年代以后五部有名气的有关钢琴的影片,撇开<the pianist>这样讲战争中人性的,<the legend of 1900>是浪漫绚丽的,不过虽然金壁辉煌,但好像有些浪漫得过了头,<shine>是色彩比较明亮的,但是杰夫里.拉什扮演的却是一个疯疯癫癫的钢琴家,而<the piano>则是阴冷一些的,霍里.亨特的哑女形象深入人心,这种弹钢琴的角色似
乎更被奥斯卡青睐一些,那么<the piano teacher>呢?似乎不是“阴冷”二字可以形容的了。片中有很多自上而下对于敲击键盘的镜头特写,黑白构成的琴键恰如艾黎嘉心态的两种极端,要么当女王,要么当奴仆。
舒伯特//舒曼//勃拉姆斯
哦,舒伯特!不得不承认舒伯特的作品是我接受得比较少的,艾黎嘉倾心于这样才华横溢的作品,而且在艺术歌曲中对于钢琴和歌手的配合把握得非常到位。不过舒伯特是个早逝的天才,影片中不停地强调舒伯特,似乎是为这种瞬间即逝的感觉的执着。像老处女一样生活着的艾黎嘉在现实中无人可爱,并不是她不想爱,她只能去爱死去很久了的舒伯特,而里头她频繁地提到舒曼,也是一个最后精神失常的诗人作曲家,这种恍惚的状态加上勃拉姆斯对舒曼夫人克拉克常年的暗恋,呵呵,我想这可能就是原作者Jelinek的喜好吧。不如忘记舒伯特,忘记那些让人癫狂的关系。
性压迫与心理状?
我说艾黎嘉的这种样子怎么让人眼熟,后来看了那篇有关引用弗式理论的文章,我才反应过来,对嘛,这不就是四五年级的小女孩嘛。那个还具有男性心理,对性的了解只能通过窥视的年龄。起初还觉得她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可以在一堆大男人中间大摇大摆地冲进性用品商店,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冰球队的用具房里做爱,可以翻过身来去强奸自己的母亲。可如果她正处于一种百无禁忌的年龄呢?正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才会嫉妒自己一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被甘华德逗笑,才会耍小把戏废了她。比较普通的说法,是一种性压迫,Jelinek在原著里是放大到整个菁英社会对女性的摧残,但放在影片里,导演Haneke似乎把原因缩小到了母亲身上,并尝试弱化这个原因。可能是怕两个钟头的时长说不好这个东西,怪不得Jelinek本人对最后的编剧并不满意。
镜头+细节
上面说到Haneke弱化了母亲对艾黎嘉的高压政策,但是在片头还是有很多小细节暗示了这个现象,包括追问归家时间和撕烂艾黎嘉买回来的时髦衣服。影片中的镜头相当冷静,主观镜头很少,构图上面很是讲究,布景一般是精致的大厅,不瑰丽但很干净,不奢华但很高雅,一般前景和后景是要强调的人物,中景比较空旷。有几次Haneke在前景安排人在说话,但是后景显现出的人是动作偷摸的人,在镜头中一目了然。片中的机位基本不?
结尾
结尾好像是比较暧昧,艾黎嘉本来算好了是去捅甘华德,却发现甘华德抛却了强奸她时那种病态的模样(至少是表面上),回到了最初青春热情的样子,她似乎觉得缺失了什么一样,然后就自捅了一刀,这一刀实在不重,既不会残废也不会让自己死掉,而且Haneke在最后还给了一个让她大摇大摆出去的镜头,艾黎嘉走出镜头,人来车往,一切如故。
4 ) 低垂着眼睑
女主人公最突出的面部表情就是低垂着眼睑,她在生活中的姿态也是如此,不苟言笑,俯视众生。可是也许只有她自己能明白这种端庄的姿态背后掩藏着不恰当的天真。书,我读过半本,语言比较晦涩,充满自爱自怜和自我毁灭的味道,情欲被扭曲成一种窥视和拒绝,不断窥视性感画面,引起蓬勃的欲望,同时又拒绝所有正面的表达。只能在私密的空间里舔舐欲望的残渣。
从某个角度来看,女主人公和挪威的森林里的直子很相似,她们自认为可以通过“玩笑”的方式-------帮助男性自慰,去靠近成人的世界,实际上她们仍旧愿意保持童贞,她们还不曾真正被征服过。直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展示自己的肉体,但是在白天却拒绝承认,或者如钢琴教师旁观现场性爱来延展自己的高潮,但是不得不小跑溜掉……一场闹剧,她们轻易的学到了模仿的要领,却拒绝真正的体验。为什么有这样深的负罪感和压力?
成长的方式有很多方面,很多人强调心灵的成长,可是身体的互动同样不能缺少。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因为存在相互的联系,所以称之为社会,如果大家谦虚恭敬,不存在身体的亲昵,等于我们把自己当作束之高阁的器物。母亲拒绝对孩子爱抚,朋友之间禁绝玩笑打闹,恋人之间只准寒暄问暖,可以想象这样的礼仪之邦里我们是多么的难熬。然而,很不幸,女主人公就活在这样一个非常表象的世界里,所有光线充足的场合,她都能应付自如,但是在黑夜里,在私密的空间里,在卫生间里,在无人的更衣室里,另一个自己就忍不住跳出来撕扯她,倒错她的所有行为模式。二元化的对立思维,表演者或者观众,控制或者屈服,理智或者情感。因此,一个看似有特别优势的人,其实内心无处依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到底谁才能永久的俯视众生呢?这个表象的世界是如何形成的?
想象一下,大家小时候,大人们灌输的最多的就是你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什么是优秀,差不多就是学习好吧,分数高吧。女主人公对音乐,谈不上有太高的天赋,但是这不上不下的情况,作为母亲最是不愿意放弃。勤奋就像一把钝刀,而天赋就像是无法捕捉的光影,似乎刀子插得越深,光影就能流泻出来。在这样的自残中,快感渐失,发现自己江郎才尽,回头看看自己的心,却已被赞美的沙漠炙烤得毫无水分,脆如枯叶。这时候,伟大的母亲适时地转换角色,成了守功之丞,即使没有更大的成就,但是通过谨慎的呵护和经常的擦拭,也能唤起往昔荣誉的金属光泽,足够支持走完这虚无的人生。而钢琴,古典音乐,多么高雅的词汇,这些光鲜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此时若想去往无知和平凡,即使你明白这有必要,你愿意舍弃这一切么?女主人公默认这一切,正如张楚在《苍蝇》中的歌词,“它最讨厌的玩意就是它最高级的营养,这像糖浆粘住了翅膀”。可是忍不住哭泣,对着这位强大的母亲哭泣、捶打。在她幼小的年纪,在还不明白这是一个圈套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意志交给了母亲,长大了她期望母亲可以对自己有公正的待遇。但同时,她更觉得这一切无法追悔,或者和母亲在一起,可以忘怀苦闷?她躲起来了,情欲却试图把她拽出来,结果会怎样?
本能终于突破虚伪的面孔,通过咳嗽表达出来了,尽管矫揉造作,但是还是柔情蜜意无限。她一时还无法明白这是爱,是妒忌还是单纯的情欲,但是这已经比较接近一个真实的女性了,她像个少女般敏感多疑起来。他有真实的情欲和爱慕,她以她的方式考验他,这在恋人中是多么的正常,但是这种演进还是需要一点了解和理解。无奈,作者没有安排上帝来拯救她把她拖出泥沼,不然我相信无论多重口味的女性都不再话下。在有了了解之后,他们就分手了。我只能定义这次相遇是能预见到结局的很现实的一场遇见。即使结婚以后,性爱成为日常生活化的一部分,也常常受到精神世界的搅扰,功利化的文明社会,若有人期待以身体的怒放去弥补现实中虚弱的存在感,本身就是理想化的。
不要用低垂的眼睑去虚张声势,成长可能就在眼神的交汇中,在一次次接受自己不完美并善待自己的过程中。
还是一切都太晚了么?在音乐之都,真正理解并热爱古典音乐的也没有那么多,人们只是习惯性的鼓掌。所以男主角也只是以大家习惯的方式去接触这个钢琴教师,并离开她?受众人的瞩目,同时也必须忍受这种痛苦。
这是个需要偶像的时代。偶像的典型特征就是低垂着眼睑。这是个识别方法。
5 ) 《钢琴教师》:女性双重自卑导引下的病态心理
文/故城
我惯于从一小点感受演绎出一大篇玄妙的哲理。可惜的是,在这座自己营造的哲学迷宫里,我也常常迷路,茫然不知所措。恍然间有种若有所失,恍然间又失而复得。奥地利影片《钢琴教师》(La Pianiste)同样也出自一位惯于提炼精神的人——迈克尔•哈尼克(Michael Haneke),他不回避隐秘的体验与生命的悲剧,在人类的心房中投掷冰冷的刺刀,用冰冷的刀锋与嗜血的残暴向世界讨问清白。福柯纳曾为加谬的猝死写过:加谬不由自主地把生命投掷在探究惟有上帝才能解答的问题上了。我想,影片结尾艾丽卡用利刃刺向胸口也是在向肉体考问精神吧。
钢琴教室艾丽卡在第一次与学生沃特会面就曾经说过,“你知道阿当奴是怎样评价舒曼C大调幻想曲的吗?他谈论朦胧状态,不是失去理智的舒曼,是之前,千钧一发的之前。舒曼知道自己将丧失理智,非常痛苦,但他抓紧了最后机会,那个尚有自知的一刻,在完全放弃的边缘。”这种朦胧状态,这种边缘状态非常模棱两可,那自然也是常人无法体味的。艾丽卡或许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摆脱逐渐坠入深渊的状态,但那都无济于事,越是努力挣脱,越是陷落愈深。
影片中对艾丽卡生命状态的另一个写照是舞台上男高音吟唱舒伯特的《冬之旅》:“别让我睡着,在这入寐的时候。我的梦已经结束,在熟睡的人群中还有何求?”舒伯特音乐里嗡鸣的钢琴伴奏声若隐若现,仿佛要将高亢的男高音从天际拉下平川,纠缠着孤独与叛逆气息,摄人心魄。
艾丽卡确实精神即将崩溃,病态的心理已经无可救药。影片开头她与有强迫症的母亲为一件名贵的衣物争执、撕扯,反抗母性的歇斯底里凸显出她内心缺失父爱的畸形。在艾丽卡的字典里,父爱是一个稀有而珍贵的东西,她从未触及也从未品尝过。父亲死于精神病院也暗示了艾丽卡在人格上不仅缺失父爱,而且扭曲、误解了父爱。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中说,少年时期父爱的缺失是成人后精神分裂产生的原因,恋父情结的扭曲是对人性的阉割。的确,人性的残缺也造成艾丽卡性格的诸多病态,如若无其事地观看自助色情录像,阴冷的用刮胡刀割身体的下处,偷窥别人在车里交欢。在这样潜在的侵犯性行为中,艾丽卡达到自我畸形性意识的满足与陶醉,这些都是在肉体的自虐与偷窥的刺激下玩味痛楚的快感。
在艾丽卡病态精神形成过程中,母亲无异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在家庭中没有母性的温柔,她专制、强横,与女儿相处过程中处于强势地位。即使在影片开头女儿与她争执不休,但在那个长镜头中,母亲却一直处于镜头中心,而艾丽卡只能依附于周围,这里的隐喻不言自明。另外,在家庭音乐会中,男主人向母亲介绍皮舒勒制造的提琴时,她警惕地观察女儿的一举一动更是将家庭中地位不对等丝丝入扣地告诉给观众,也为后来艾丽卡交给沃特的信埋下了伏笔。
艾丽卡对爱情的扭曲和异化是根深蒂固的,年逾四十的她仍然单身,与母亲同住一个屋檐下。一方面她渴望爱情,渴望一个弥补人生缺憾的男性走进她的生活;另一方面她又拒绝爱情,她厌恶社会上的男性,总保持高昂的头颅,对男人嗤之以鼻。对于艾丽卡,她所需要的男性是她臆想的“完美者”,无疑,沃特是她无意识欲望心理上企图补偿残缺自我的“父亲”的替身。这种“爱情”是被异化了的畸形情欲,其过程必然是以暴力的施虐开始,又以暴力的毁灭结束。
从艾丽卡在女学生口袋里放碎玻璃开始,她疯狂的性虐心理爆发了。她用威逼利诱的伎俩完成了对沃特的心理强奸,这类似于《教室别恋》中女教师对史迪的诱奸,将自己无法满足的欲望施加于相对处于弱势的学生。当然,艾丽卡在厕所对沃特的强奸还停留在心理层面上,在沃特痛苦的性欲挣扎中她畸形的心理得到恣意的满足。沃特弱势与屈从的姿态也更加剧了她掌控欲的膨胀。在随后给予沃特的信中她更是将受虐与施虐狂想强加在于男性心理,发号施令般将侵略性行为肆意挥洒,将男性心理肆意蹂躏。而这些无非是为了满足施虐与受虐的双重快感,为了填补自我内心残缺遗憾。虽然昆德拉说过,“调情并不是兑现性交的许诺”,但当男人的欲望无法满足时,它会诱发更为癫狂的反噬。
在一个夜里,沃特按照她信中的指示,把无法满足的性欲发泄给了这个残缺的家庭,艾丽卡的母亲被扔进房间,无助的听着女儿被殴打被强奸的呻吟,心灵与肉体都在迎接着满目疮痍。男性的暴力终于主导了这场残忍却丝毫不让人怜悯的悲剧,在受虐真正到来时,躺在地上的艾丽卡丝毫不能感受到一丝快感,她祈求停止,但沃特无动于衷,将三次积压的欲火彻底而强硬的宣泄出来,肆虐了她孱弱的肉体和破碎的灵魂。尽管艾丽卡从性爱中的强势地位瞬时转变为男性暴力的受害者,但她病态的心理是不可能顿悟的,在茫然麻木地承担这一切后果后,她选择了复仇、自虐的复仇。影片结尾,音乐会大厅,锋利的刀刃插入胸口,衣襟上慢慢洇出的血鲜艳而冷酷。《十分钟,年华老去》中《生命线》(Lifeline)一章,慢慢洇开的红让躁动的生命归于平静,而本片的红让生命为癫狂的神经付出了代价。
或许,女人就是自卑的动物,她们防备男人、又依赖男人,那是双重的自卑。
05/02/05 2:24 发表于3月21日广州新娱乐
6 ) Erika:SM情结如何毁灭了她的自由向往
哈内克对Walter这个人物的形象设计堪称阳光,彬彬有礼,懂得关心弱者,在女生中间颇受欢迎(譬如在溜冰时、在听别人演奏小提琴时),因此我偏向于片子内容并不是两性权力的争夺,而是Erika根深蒂固的病态心理把两人带往了极端处境。这种病态心理和她母亲有关,也和长久以来传统社会男性对女性的态度、女性解放过程中的自我要求等等有关。Erika是女权斗争过程里的产物,是女性自我压迫的牺牲品。本片要讲的是Erika在这种压迫的心态里找到出路,找到自由和爱。
开场母女对打中间插入的一段电视画面其实道出了影片的主题。三位医生(两男一女)在缝合一位男士的嘴巴,男医生说,我看了那节目,这位先生提议如果狗主人不替宠物善后就应该罚款;女医生接着说,这个人明明是在支持女性是低级物种(être inférieur),于是男医生开始有施暴倾向,而女医生开始对男病人暴力相向。男性并没有也不必争夺话语权,但长久以来的惯性思维造成了两性矛盾的激化,而女性间的相互压迫(母对女的压迫、女人间的竞争)也变得更厉害。导演用Erika与Walter的关系暗指德国社会中,这一时代的两性关系。
- Erika其人
Erika是个40出头的钢琴教师。女人,说是女人,却没什么女人味。骨骼长得很精致漂亮,但皮肉败坏,这是从内里渗出来的。长期过着非人的压抑生活,让她内分泌紊乱,老年斑星星点点爬上了脸。她似乎不太化妆,但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遇到Walter之前,她用性冷淡色彩、质感光滑的风衣把自己包裹起来,戴犀利的皮手套,头发束起,并用夹子把碎发夹起,干净利落。她带一个皮包,也是简单的皮质,四四方方。她的性格冷酷压抑,是个追求完美的工作机器,生活是与钢琴为伍,弹起琴来一丝不苟,业余时候不过是一个人在这座空荡冷酷的城市闲逛。走起路来身子笔挺,全身没有放松、柔软的迹象。声音低沉,坚硬。开场配合着钢琴出现的指导声利索有力,雌雄莫辨。她讲的话也利索,从不多说。孤独,没有一个亲密的朋友。讲法语,也许带着法国血统,又生活在德国。
- SM情结的产生和建立
哈内克并没有像原作小说一样重复童年闪回的部分,展现她是怎样一步步有了SM情结。但是在B线故事中,我们得以窥见。她的女学生这一人物设置,即是她童年的自己,也是她假想的情敌。她要成长,必须“打败”这个女学生。女学生的生活环境:陪伴她的永远是强权的母亲,父亲不在场,她在钢琴方面小有天赋,但在母亲和老师的双重压力下练琴,自我评价过低,会因为害怕有不能登台演出的可能性而哭泣,母亲给她的不是鼓励,而是“听见了没,不能去玩”这种威逼。母亲和老师谈话的那场,画面中的她夹在两个成年女性之间,背对着他们哭泣。她是不满的,但是失语的她,无法对抗这种强权的,她只能哭,或者发展到后来,由生理反应来对抗这种强权——拉肚子。(男性在这里,反而是温柔而深情款款的形象)Erika用碎玻璃划伤了她的手,对母亲来讲是毁灭性的打击,对女学生来说,反而是彻底的解放,她笑得难得的轻松自在。能够想见,Erika小时候也因为一点天赋而被母亲逼迫,父亲也是这种过度而霸道的“女权”的受害者,以致成了精神病人离开了这个家庭。Erika在母亲的逼迫下学琴——母亲说“没有人能弹的比你好”——这句话本身就是爱和强权统一的双关。开片第一场里,她晚归,母亲从画外的黑暗中“突袭”,争执一番,最终一起撕破了她新买的充满女性化风格的衣服,两人扭打起来。女学生母亲仅有的台词里,多次暗示了她和Erika母亲的相似甚至是同构性,她向Erika哭诉自己孩子的手被扎伤,忿恨地说“应该砍了他的双手”,这和Erika母亲在开场说的一样“竟然打你母亲,应该砍了你的双手”。而最后一场,女学生母亲看了Erika母亲的座位号,说“on est juste à côté”,也是她们相似性的描述。
母亲是压迫的来源也是安全感的来源。在这种一次次的压迫与相依为命的循环下(有点亲子间的斯特哥尔摩综合症的状态),她自然把爱与暴力联系在一起,产生SM情结。但她的这种情结并非不可解,和Walter相处的过程中,虽然她意识层面依旧是个明确的SM爱好者,但潜意识层面,“爱”的感觉已经慢慢在她身体里复苏,单从她的服道化、发型等就可以看出,她的状态变得舒展。
- Erika与Walter关系的构建、发展、毁灭
在这部片子里,哈内克非常注重用封闭空间来表达Erika的处境,这也可以当作帮我们解读Erika寻求“自我解放(爱)”的线索。
Walter第一次出场:Erika和母亲在电梯(笼子)里,Walter绕着她们一圈圈转;Walter刚要自我介绍,被阿姨打断,他跟随女人们进入“房间”;他关于伯克纳见解被Erika回击,Erika(为了自我保护)压制对方。
Walter第二次出场:闯入排练室(密闭空间),和Erika说想当她的学生,被冷淡对待,Erika依旧在自我保护;
Walter第三次出场:Walter入学考试弹琴,触动到Erika,但Erika投Walter的反对票,对自由情感的抗拒;
Walter第四次出场:Walter进教室,向Erika表白,她反应冷淡,Erika去溜冰场看Walter(此时Walter虽然在“室内”,分镜构思上反而是Erika被铁栅栏拦着,而Walter处在自由的场域),表达了Erika对自由的向往;
Walter第五次出场:Erika和Walter同时看排练,女学生迟到,说自己腹泻;Walter安慰女学生,女学生表现超常,Erika嫉妒,占有欲的爆发导致对女学生的仇恨;
Walter第六次出场:去洗手间找Erika,两人拥吻;(此处的空间关系——Walter进入了女厕所,即女性的私密空间,他关门的动作因为折返而被强调,而Erika此时不在洗手台,而在更深的半封闭空间里,Walter翻身进去把门打开,拥吻)Erika并非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应对这场性爱邀请,导演让观众以为她选择让Walter高潮,这种方式是禁欲甚至牺牲式的,但在最后来了个反转——Erika不让Walter达到高潮,又是对正常情爱的抗拒,或是权力的宣告,Walter第一次意识到这场恋爱的非常态。但在结尾,Walter开心地跑出洗手间,他此时依旧能全身而退;
Walter第七次出场:这次出场,是从Walter弹琴的手开始,这是他被异化的开始(开篇三位学生出场都是由弹琴的手开始,就是为了这场来表达Walter被异化)。Walter第一次处于一个封闭空间中,而不是进入。这里Erika斥责Walter不会弹激烈的舒伯特,因为“舒伯特很丑,以你的外表完全无法体会”,Walter反击“你为什么一直要破坏我们的和谐”;Erika给他信,Walter开心,希望能引导她打开封闭的心,但又被排斥,同时,Erika在引导他进入自己最封闭的内心。这场戏,并不是以Walter走出“封闭空间”结束的,Erika占据主导地位;
Walter第八次出场:Walter跟踪Erika回家,一路进到Erika的卧室,这是Erika最封闭的所在。值得注意的是,Walter说“别怕”,Erika说的是“我不害怕,我想要的和你一样(这句话后来又重复了一遍)”、“其实爱的基础很可笑”,即Erika认为男性总是要奴役女性,是她受虐心理的直接表述。而后又有“从今开始,是你发号施令,你来选我穿什么”(印证了全片开头的电视里的对白:女性认为男性思维中,女人是低等物种),Walter说“我发誓我爱过你,可惜你完全不会明白。现在你令我反胃”,离开。(离开后的电视里放了西班牙马自由奔驰的画面,是Erika对自由渴望的外化。而后对母亲施暴,说爱母亲,即是说恨,说反话是哈内克的惯用伎俩);
Walter第九次出场:这次溜冰场前有了铁丝网,Walter内心也开始被囚禁。Erika的呕吐让Walter感觉受侮辱,Erika跑到白色的溜冰场上。此时的Erika意识到自己真正渴望被平等地爱,渴望自由,却发现隔阂已经太深;
Walter第十次出场:Walter“强暴”了Erika,Walter说,“你不能这样侮辱一个男人”、“有一点爱不会死的”。Erika想要得到爱的时候,却换来了对方的粗暴对待;
Walter第十一次出场:Walter像个陌生人一样对Erika打招呼,Erika并没有得到对方正常的爱,她彻底绝望,用刀插向自己。
附上哈内克自己对本片的解释:
A:我们看到了您重视的命题:在物质和理性世界的严酷面前,所有感性情绪的慢慢消亡...
哈内克:我不觉得。我觉得当今世界,情绪更加激烈了,就像片子里表现的那样。“知识分子(受教育的人)”试图把生活中所有导致混乱的可能性根除。但这是种假象,因为这不过把所有问题拖延了。我们总是濒临深渊,但我们现在比从前更明白怎么更好掩饰(问题)。这不表示我们现在比以前更明智了,事实是恰恰相反的。
哈内克折磨观众的功夫确实是一流,所有情色场面的长镜头都让人脑门充血目不忍视。压抑下的变态或许大家见得也多了,但这个确实相当⋯⋯于佩尔的演技让人折服!一出场就充满了绝望的气息。。。片头片尾很喜欢
神經病!
不在压抑中恋爱就在压抑中变态。
很早之前看过一遍竟然都没有了印象。哈内克的慢节奏拍“多样化”的性爱还是挺合适的,与紧凑的燃烧的激情相反,在有空隙的tempo中才能流出真实的性爱。只是觉得故事放在德国(至少是德语区)更合适,不知道为什么改编成了法国,是因为女演员么?我还是不太能相信法国人会如此压抑。
我真是腻了这种把主角设定为生长在残缺家庭,不懂自我救赎而扭曲了人格的电影。
她根本不懂得爱也不懂得性,甚至连生活也不会,在母亲的过度钳制和“隔离”之下,她成了一个无法接受伤害的女人。在经历过一次伤害之后,便觉得世界已经坍塌,于是她选择了死亡。过度压抑后是情绪的爆发,而结局却是内心的崩溃。
“就算我有感情,也绝对战胜不了我的理智。”艾丽卡最终却败给了自己的感情,也道出了这个社会的男权主导地位。哈内克的镜头总是很扎实,电影里多次出现的门也颇有象征意义。更是从此喜欢上舒伯特。
被强暴时,钢琴教师像一具死尸。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钢琴教师的变态,而是在一个男人的心中,一个女人的地位如何从女神沦落到娼妇、玩物的整个过程。这一点同《十诫》中的第6集异曲同工,但其实后者稍嫌做作,而《钢琴教师》则太现实。演员的表演入木三分
哈内克代表作,2001戛纳评审团大奖。极度压抑的情欲与扭曲的施虐-受虐情结,家庭与社会权力关系中的控制与反控制。于佩尔内敛而扎实的演技让人不寒而栗。母女间的畸形关系总令我想起[魔女嘉莉]。灰白冰冷色调,长镜头中的性爱与虐待戏(厕所,两场自残,碎杯,强暴),框中框与囚禁构图。(8.5/10)
压抑导致扭曲,扭曲引发变态
Isabelle Huppert真是一個強到可怕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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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说嘛,搞艺术的文艺女青年,口味最重了。
这类蛋疼扭曲又变态的伦理片真是法国电影永恒的主题,并没有太出彩,我也烦躁地不想去理解他藏在这个故事下面的都是些啥。这个导演在八年后拍出了白丝带,从各种方面说都是巨大的进步。
于佩尔演技的巅峰之作。
男主角像方力申气质的吴奇隆。
以前非常喜欢的片子。我喜欢它有力度有痛苦有不可言说的欲望与被亲手毁灭的爱情。
刻骨孤寂
每一部作品都在证明哈内克是真变态,而且是比拉斯冯提尔更高级的变态。前半部看到自己,后半部自叹弗如,毕竟人家为人师婊,出人意婊但依然婊里如一。
再不要看第二遍。